不久前，英特尔宣布现任CEO将于明年5月离职。业界将矛头指向英特尔落后的移动业务。不久前，PC芯片霸主的市值被移动芯片霸主高通超越，业界开始重新评估英特尔的价值。曾经的芯片行业霸主英特尔能否在移动领域重拾信心？记者就此采访了英特尔公司全球副总裁兼中国区总裁杨叙。
英特尔公司全球副总裁兼中国区总裁杨叙。
功耗，功耗，功耗
我们现在的挑战是如何做出吸引人们注意力的东西。现在人们更多的看不到英特尔的实力，所以怀疑英特尔能不能进入平板或者手机。但我认为这只是时间问题。这几年我们一直是少说多做，准备工作做得很好。
记者：英特尔近日宣布将于明年5月更换CEO。外界普遍认为，英特尔大移动战略的落后导致了CEO的更替。英特尔之前的CEO都是内部培养的，这会导致视野受限吗？
杨叙：作为英特尔45年来的第五任首席执行官，保罗带领整个公司在各种市场变化中取得了成功。他的公司战略将英特尔的核心技术置于更广泛的计算领域的中心，从数据中心到移动设备。计算和信息产业一直是一个不断创新和变化的产业。对于英特尔来说，现在是一个新的过渡期，也是一个新的起点。在英特尔工作了近40年并担任了8年的首席执行官后，Paul认为现在是将指导责任移交给新领导的好时机。保罗的决定使董事会能够选择下一任首席执行官，并在接下来的六个月内进行交接。
记者：但不可否认的是，英特尔的移动战略经历了摇摆，它在2006年出售了移动业务。后来，他又回到了移动市场。就目前而言，英特尔只能算是一个移动新兵。在这一合二为一的过程中，英特尔失去了什么？你意识到了什么？
杨叙：我们失去了两年时间。我们进入移动市场有点晚。当时英特尔的移动芯片用的是ARM架构，不是我们自己的X86架构。X86的性能是业界公认的，但是能耗高。所以业界怀疑是否可以用在移动产品上，我们也没想到X86架构的产品会把功耗降到这么低。所以我们最早采用了ARM架构。但是不同架构的终端会给消费者带来不一致的体验效果。另一方面，兼容性也是一个问题，制造工艺无法得到最好的保证。我们卖移动业务，有点像当年解放军撤出延安，目的是解放全中国。我们要做无处不在的互联计算，无论什么形式的终端产品都可以连接在一起。
在这个过程中，我们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功耗。我们的策略是不断做减法，把功耗降到最低，满足移动产品的需求，达到产品体验的一致性。现在看来，我们失去了两年，却收获了更多。现在我们的技术和产品已经“准备好”了！
记者：目前，芯片行业正在经历一场剧变：作为移动芯片巨头，高通的市值超过了英特尔。同样专注于PC芯片的AMD的发展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。似乎天平已经向移动端倾斜了。
杨叙：我们有两个不可替代的优势。第一，英特尔芯片是做电脑起家的，有超强的计算能力。第二，英特尔拥有世界一流的制造技术和生产能力，可以保证设计的产品在第一时间生产出来，保证最好的生产工艺。可以说其他芯片公司都在外包生产，时机和工艺水平都不完全在他们掌控之中。
我们现在的挑战是如何做出吸引人们注意力的东西。现在人们更多的看不到英特尔的实力，所以怀疑英特尔能不能进入平板或者手机。但我认为这只是时间问题。这几年我们一直是少说多做，准备工作做得很好。
记者：随着英特尔向移动领域的转移，你认为作为中国的商业领袖，你面临的挑战是什么？需要自己做哪些调整？
杨叙：英特尔过去常常从技术角度思考问题。但是，随着行业的整合，英特尔的整体战略策略正在调整，我们的产品策略也是如此。这几年来，我们做了很多尝试，获得了很多经验，吸取了很多教训，现在思路越来越清晰。英特尔曾经是一款高性能通用芯片，计算能力很强，是一款可以高效处理各种数据的芯片。现在，英特尔最大的调整是从设计方向停止做通用芯片，做面向不同细分市场的高度集成的SoC系统芯片。根据未来智能终端的需求和用户的体验，英特尔芯片的设计理念会有实质性的改变。除了芯片设计，我们在R&D做了大量的投资和大胆的布局，并根据未来移动互联网的发展进行投资。我相信，在未来几年，甚至更长的时间内，英特尔会有自己针对不同细分市场的产品。
产业合作方面，我和我的团队已经做了一年多的调整，思路也打开了。在过去的十年里，中国的IT行业已经起步，电脑越来越普及。我们在这里花了很多精力。现在很明显，中国的产业已经逐渐走到了创新发展的前沿。比如深圳很多OEM、ODM、元器件厂商开发出的产品不仅在国内使用，还销往世界各地。我们还需要在英特尔中国内部进行全球性的思维变革。
节奏比速度更重要
英特尔手机领域的合作伙伴很少，第一代产品刚刚做出。如果像电脑一样推广，产量就跟不上了。每个人都希望英特尔更快，但我们认为控制节奏很重要。
记者：从去年开始，英特尔大力推广超极本这种跨界产品，但是第一代超极本并没有超出用户的预期，没有给用户“惊艳”的感觉。现在反思，超极本是不是推的太早了？应该是比较成熟完善之后再推向市场。
杨叙：没有。我们不仅没有过早推进，而且我认为我们的准备过程还不够。但是这个问题真的很矛盾。消费者的体验很重要，但耐心是有限的。回过头来看，第一代超极本只是改变了用户对笔记本的视觉认知，非常薄、轻、炫。
再往下走，超极本需要更加注重体验，增加更多的功能，但要做到这一点，还需要大量的探索。这是我们在最早的超极本上做的创新，比如做得这么薄，电池、屏幕甚至键盘都需要重新设计。这些技术突破需要时间来解决。早前我们内部讨论很多，有一年的准备期。当时我们专注于产品准备，工艺设计、硬件设计、生产质量都有挑战，所以我们专注于解决这些问题。这些都是最早的超极本解决的问题。没有那段时间的积累，现在的超极本不可能这么酷。当然，如果touch提前一年出来，那么我认为超极本会非常成功。
记者：今年英特尔和联想发布了首款手机产品，销售情况并不理想。你怎么想呢？到目前为止，英特尔在中国只发布了两款产品。是不是太慢了？
杨叙：说实话，我们与联想合作的第一款产品K800就是为了证明英特尔可以实现智能手机的尺寸。同时也证明了英特尔一旦进入智能手机市场，其体验效果一定是一流的。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，第一部手机的目标已经达到了。但问题是我们太极端了，成本比较高。在中国市场，智能手机正在迅速逼近千元，跌破千元，销售价格面临巨大挑战。
技术和产品都准备好了，如何让消费者体验到，那就需要做大量的市场工作。什么时候推什么样的产品很重要。英特尔手机领域的合作伙伴很少，第一代产品刚刚做出。如果像电脑一样推广，产量就跟不上了。每个人都希望英特尔更快，但我们认为控制节奏很重要。我们不能让消费者失望。我们非常谨慎，不急于通过宣传引导消费者快速购买。有一定基础后会有更多的新产品。我们合作伙伴的产品都准备好了，我们的市场也会很快跟上。毕竟推广这一块是英特尔的专长。
记者：你手机里的伙伴不多。能谈谈你的选择标准吗？
杨叙：在这个阶段，在手机领域，更多的是他们选择了我们。从这个角度来说，我们应该谦虚，但是有一点我们是有信心的。他们为什么选择我们？最重要的是，他们相信英特尔是一家提供最强计算能力的公司，他们相信计算能力是体验的最好保障，这是他们选择的基础。
我第一次拜访很多客户谈手机的时候，他们总是说功耗和续航不行，这是他们对英特尔产品的第一印象。但是从最初很多合作伙伴的怀疑，到英特尔产品真正的改变，确实降低了功耗，于是开始尝试与我们合作。
混沌创新时代的产业链洗牌
垂直整合模式就像一个封闭的轴。一旦用户跳进去，你就只能待在这个井里了。永远接受它提供的产品和服务，一切都要由它来安排。我相信没有一个消费者愿意永远待在一口井里。垂直整合的厂商会逐渐认为消费者对其产品产生依赖，建立所谓的“锁定策略”，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。
记者：从英特尔的超极本概念到微软Windows8(以下简称Win8)的正式发布，带来了新一波硬件产品的疯狂创新。市面上的硬件产品琳琅满目，部分用户无从选择。现在是混乱还是创新？会成为一种常态吗？
杨叙：我认为这是一个混乱的创新时代，混乱和创新并存。在触控和各种应用诞生之后，大家都在思考未来产品形态的演变。有些人曾经担心新产品形式会取代旧产品形式。现在看来，产品开发是重叠的，不是简单的替代关系。与此同时，越来越多新的应用方法正在诞生，使用模式正在被融合。最显著的特点是从上到下的所有设备都具有触控功能，将消费者带到了“全触控”体验的新时代。
我一直在想，不能只看硬件产品形态的变化，更要关注使用方式的变化，也就是应用的融合。人在未来的选择是，无论何时何地，用什么设备，都可以在那一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；一个面对多屏，拥有多种智能设备的人，真的进入了“一对多”时代。
记者问：当这种乱象与创新并存时，是否会引发硬件厂商新一轮的洗牌机会？
杨叙：我相信会的，这不仅仅是一个硬件制造商，也是一个重新洗牌的机会。但有一点，乱中创新的核心是创新。以前PC是唯一的个人计算设备，产品同质化非常严重，创新存在瓶颈。硬件制造商把所有的创新压力都压在了英特尔和微软身上。我们过去的创新是芯片的速度一代比一代快，但在应用模式上没有革命性的突破。现在的创新完全不一样了，有很多维度。随着触控、超极本、平板电脑、智能手机等触控设备的出现，终端设备厂商被赋予了更多自主创新的机会，创造出多样化、差异化的产品形态。
记者问：Win8引起了行业新的狂欢。你觉得Win8和超极本的结合能引爆市场吗？对苹果的系列产品有影响吗？
杨叙：我们的目标不是冲击苹果，而是迎合未来的趋势。未来趋势如何？它是新一代超极本上最佳工作效率和最佳娱乐体验的完美结合。以前PC被认为是工作工具，平板类似于娱乐工具。Win 8采用了全新的触摸风格用户界面，提供了良好的屏幕触摸支持，将为超极本带来新的精彩。现在，新一代超极本将两种应用模式完美结合，既能满足工作需要，又能提供出色的个性化娱乐体验。PC触控一定是方向，这一点不容质疑。我相信在接下来的一年里，至少50%的个人电脑或笔记本电脑将是触摸感应的。乐观的话，可能达到70%。
记者：为了配合Win8的发布，微软也做了自己品牌的平板电脑Surface。似乎遵循了苹果垂直整合的思路。作为芯片供应商，你如何看待微软的做法和垂直整合的趋势？
杨叙：目前，我们没有推出自己的硬件产品的计划。英特尔坚持合作创新，因为产业链分工不同，现在整个行业都在呼应创新的声音，创新的动力和激情开始回来了。从这个角度来说，英特尔没有必要自己去做，否则会与我们之前的合作方式和战略策略相违背。对于微软做Surface，他们有自己的考虑。他们正在努力让Win8创新应用获得更好的体验，并在第一时间将这种效果传递给用户。但是微软未来会往什么方向走就不好说了。正因为现在是一个混乱的创新时代，所有的企业都在想办法用创新的方法探索未来。这也是一件好事。现在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。
记者：苹果的垂直整合非常成功。微软和谷歌也表现出这样的意图。你怎么看待纵向整合和横向合作的关系？
杨叙：我认为这是一个相当矛盾的话题。就像刚才说的混沌创新，大家尝试各种路径。但我相信，一个消费者不会一直使用一个厂商的产品，而一旦你的产品不再具有独特性和差异化，独特性的魅力也就暗淡了。其实很多高端安卓手机和苹果手机没什么区别。
垂直整合模式就像一个封闭的轴。一旦用户跳进去，你就只能待在这个井里了。永远接受它提供的产品和服务，一切都要由它来安排。我相信没有一个消费者愿意永远待在一口井里。垂直整合的厂商会逐渐认为消费者对其产品产生依赖，建立所谓的“锁定策略”，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。我相信产业创新和合作创新才是未来。
加法和减法
自从在大学开始实习以来，杨叙已经在英特尔工作了26年。毫不夸张地说，“英特尔”刻在他的骨子里。英特尔有一大批像杨叙这样的“老家伙”，他们和公司一起成长。这位即将离任的英特尔全球首席执行官已经在该公司工作了40年。英特尔历史上的五任CEO都是来自公司内部，不是空降的职业经理人。英特尔是一家历史感和传承感很强的公司，难免偏执守旧。正是由于多年来在PC芯片领域不可动摇的优势，英特尔忽略并错失了在移动领域领先的机会。
“英特尔的独特文化是时刻保持危机感。”杨叙承认“屁股决定大脑”的理论，因此他在英特尔多年来一直试图“寻找英特尔以外的东西”。“对于负面和质疑的声音，我们应该采取‘开放包容’的态度，而不是简单的反驳。”杨叙会尝试所有竞争对手的优秀产品，并毫不犹豫地赞美别人产品的优点，在合作和竞争中吸取别人的精华，但同时又保留着骨子里的骄傲。"当然，我们必须对自己的优势保持信心."
为了重新进入移动领域，英特尔在过去几年专注于两件事：在产品上做减法，在合作上做加法。
“耗电，耗电，耗电。”过去几年，合作伙伴一直在给英特尔发问题，这也是英特尔时刻提醒自己的一句话。竞争对手从功能简单、功耗低的手机芯片入手。英特尔的芯片脱胎于PC，比计算能力强，但瓶颈是功耗高，待机时间短。“不断做减法，减去不必要的功能，通过各种技术创新降低功耗。”
在伴侣方面，需要不断补充。以前英特尔做电脑芯片，基本都是一家公司主导。杨叙的工作主要是与几家主要的个人电脑制造商谈合作。随着产品的跨界，整个行业进入了混乱和创新的时代，杨叙的工作范围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，不仅增加了与众多手机厂商的合作，还向产业链上游渗透，与更广泛的元器件厂商合作。“杨叙这两年跑了很多趟深市，大部分时间都是和产业链上的合作伙伴，尤其是零部件厂商在一起。”英特尔内部人员告诉记者问记者。因为对新领域的不熟悉，而超极本是全新的产品形态，英特尔需要开始关心最原始的部分。键盘、电源甚至一个小按键的设计都会影响整个产品的应用体验。"目前，杨叙的重点之一是移动芯片的客户合作."前述员工告诉记者。
在加法和减法之间，英特尔似乎准备重返移动市场。去年开始推出超极本，今年开始全面铺开手机战线。在杨叙看来，成败难能可贵，成功可以找到正确的道路，失败可以总结经验重新开始。“你放心，就这么办，我来承担。”公司创始人的这句口头禅塑造了英特尔的基因：保持危机感，敢于冒险。
杨叙简历
英特尔公司全球副总裁兼中国区总裁，全面负责英特尔在中国的运营和战略。
2009年
英特尔中国区总裁。
2007年
英特尔中国升级为独立区域，直接向总部汇报，并担任英特尔中国营销副总裁兼总经理。
2005年
英特尔亚太区营销副总裁兼总经理。
在2000年
英特尔中国销售与市场部总经理。
1995年
担任英特尔(中国)有限公司OEM销售经理